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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 系 大 瑶 山

——深圳退伍老兵黄慕超金秀行侧记

是迷恋于圣堂山上那勾魂摄魄的夕照云海，还是沉醉于那莽莽苍苍、漫山碧透的原始大森林，抑或是钟情于瑶家寨子里满屋飘香的米酒。庚子早冬，年过八秩、现居深圳的退伍老兵黄慕超，又一次踏上了广西金秀之旅。

掐指算算，打自2019年春黄老回到45年前“爱民模范连”驻训地——金秀瑶族自治县长垌乡以来，此行已是第叁次来到金秀了。第一次是参加去年5月的“圣堂山杜鹃花旅游文化节”活动，他的镜头里、画册中留下了无数曼妙的欢歌曼舞和瑶家风情画面；再一次是去年夏天，他率领一帮老友在这个怡人的养生、养老之地，尽情地吮吸着经过大自然过滤过的清新空气，享受着这片青山绿水的慷慨馈赠，并分别在金秀县城和长垌乡举办了《金秀缘摄影展》。这不，2020年新冠病毒疫情稍为缓和，黄老又马不停蹄地奔金秀而来。

每年农历十月十六为瑶族盘王节，是瑶家人一年中最大的盛事。今年为第16届，由金秀县主办。所以，当黄老得知此信息后，便与夫人相商，并带着深圳市老年摄影协会一帮摄影发烧友兴匆匆赶来了。

今年的盘王节活动，不论是开幕式上瑶族风情音画《瑶》的展演，还是气势恢宏的瑶族祭祀程序和撩人眼球的《绚丽瑶山》服饰展，场面壮阔，色彩瑰丽，撼人心扉。由于来自两广、云南、湖南各瑶区的嘉宾云集，在采访证、嘉宾证紧缺的情况下，黄老夫妇先把证件满足大家，尔后他夫妇俩“打游击”似地进行拍摄，让随行队员感动不已。盘王节结束后，他俩又在群里发出号召，希望每人提供10张照片，给金秀宣传部门留下精彩的记录与独特的印记。

行遍天下路，他乡即故乡。因为在黄老心目中，金秀已然成了他的“第二故乡”。所以，尽管已进入耄耋之年，他心心念念的仍然是当年那一帮进入他相机镜头里年仅十一二岁的小年轻，仍然是那一座座矗立在大山里、沟壑边上瑶家寨子以及那些熟悉的和不熟悉的亲切面孔。

在去往金秀土县坪的车子上，当年41野战军小车班班长王孝秋提起一段往事，直让黄老再一次感受着那段感人至深的军民鱼水情。

1974年，正是王孝秋开着北京吉普送黄老到“爱民模范连”在金秀长垌乡驻训地采风。正当他们拍摄结束离开连队驻训地赶回柳州军部时，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把唯一一条出山的桥梁冲垮了，他们只得滞留在长垌乡（时称人民公社）。在最初几天里，他们一边焦急等待，一边忙着买药粉冲洗照片。但军务在身，他们不能继续在此久留。于是，黄老便与当地瑶民联系，建议以人力方式把小车“扛”过河。正应了“兵民是胜利之本”这句话，一听说要帮解放军“扛”车过河，一下子就呼呼啦啦来了百把人，连很多供销社的员工也前来帮忙，场面十分壮观和感人。只见瑶民们停下手中的活计，拿绳子的拿绳子，扛杉木的扛杉木。在抬车过河的过程中，很多人穿的鞋子都被河水冲走了，但大家半句话都不说，硬是趟着河水，用两根长木棍“扛”着北京吉普过了河。此时，王孝秋一边熟练地把着方向盘，一边机警地关注着全局。黄老则操起相机，留下了叁张弥足珍贵的历史照片。

时光也许会抹去人世间万事万物的棱角与痕迹，但留在黄老照片中的那段军民鱼水情，却在岁月的淘洗中，愈来愈明晰，愈来愈让人的心弦在跳动。因为，这就是那个时代的风骨写照和精神境界的折射。

回长垌“探亲”，无疑是黄老此行的重头戏了。

来金秀之前，黄老夫妇已经做足了功课。去年第一次回长垌乡“寻亲”时，第一个停车点就是黄老照片中的李芳兰家。黄老知道李芳兰父亲今年已九十高龄，他琢磨着此次去长垌乡，该给老人买根拐杖了，以方便老人行走。鉴于香港疫情今年不断出现反复，进出香港诸多不便。于是黄老他那年届古稀的老伴，亲自跑到深圳中英街，给老人买了一根可以折迭的金属拐杖，又为其他熟悉的当年“小朋友”备了礼……

黄老是一个非常念旧的人，今年依然先到李芳兰家。刚一下车，他就看到李芳兰她那年已九旬的老父亲，正坐在隔壁家的门口。黄老快步上前，两个老人亲切话语，好不亲热。“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收到远道而来的拐杖，瑶族老人连连道谢。

前些天听说黄老要到长垌，正在圣堂山做工的李芳兰，昨天一大早专程从山上赶了回来。李芳兰待人热情，性格开朗、活泼。她先是回到里屋身着艳丽的瑶族服装出来，接着她帮黄老夫人梳妆打扮，尔后翻出他老父亲的瑶族服装，也让黄老也穿上。只见她像自家女儿一样，帮黄老小心翼翼地缠着瑶族头巾。直到穿戴完毕，众人大笑。

由于提前得到消息，黄老当年照片中的李陈群过来了，庞玉梅也来了。她俩与李芳兰一样，均身着瑶服。仔细一打听，她们仨虽同属瑶族，却一个是茶山瑶，一个是盘瑶，另一个是山子瑶。据介绍，瑶族在金秀的分支就有5脉。所以，金秀自豪地称为世界瑶都。

午饭后，李陈群就背上背篓，热情地撺掇着大家一定要到她家果园里采摘果子。就这样，叁朵瑶族金花陪着穿着瑶族服饰的黄老夫妇，兴致勃勃往果园去了。

冬日暖阳高照，微风轻轻吹拂。湛蓝湛蓝的天空下，金黄金黄的果实缀满了枝头。一眼望去，连片的果园一直向着山涧深处逶迤而去。叁位身着盛装的瑶妹，不仅尽情地采摘着黄橙橙的果实，而且与大自然构成了和谐无比的画面，成为精美的素材，频频进入黄老夫妇的镜头中。欢笑声，打闹声，顿时在果园里弥漫开来。直到背篓越来越沉重，大家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果园。

就在大家兴高采烈地往回走的时候，突然后方传来机动车的“突突”声响。黄老眼疾手快，大声喊道：“李庆！李庆！”却原来，李庆不仅是黄老当年镜头中的小伙子，也曾与黄老一道，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

战友情深，可见一斑。

在此次金秀行的整个安排中，原黄老镜头中、曾担任县农行领导的陶涛，不仅热情款待大家，而且一直鞍前马后地为大家提供了细心而周到的服务；原在长垌乡学校任教的余雪莲老师，也不辞辛劳陪着大家走瑶家山寨，上土县坪……

青葱岁月，似水流年。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当年黄老镜头中那帮十一二岁的小年轻，早已褪去“青葱”底色，一眨眼都成了爷爷奶奶级别。但历近半个世纪，当年黄老与这帮瑶族小年轻结下的情谊，却如一坛封存已久的老酒，愈窖愈香，余味悠长。在回深的火车上，黄老深情地说：“只要我还走得动，明年我一定会再回来。”

欲去尤缱绻，相约待来年。

一声深情道别，说不尽无限的不舍；

一声来年再见，给人以满满的期盼。

（柳青  图/文  老照片为黄慕超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