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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令哈的日子

作者：郭文虎

1978年我在第二炮兵、也就是现在的火箭军工程技术总队文化科当干事。总队五个大队的团级单位，分别配属二炮五个基地，为基地的导弹搞安装维护。五个基地分散在全国各地，那时把世界划分五块，分别管一块。导弹平时都在山洞里放置。导弹发射战时在洞里，平时如试验发射就在洞外。因在洞里发射导弹时，发射洞就毁了。试验发射也很少搞，那东西可不能轻易发射的。

1978年我做为总队工作组成员去青海省德令哈州总队一大队驻地。工作组组长是副总队长，成员总队司令部、后勤部各一人，政治部两人。青海省会西宁距德令哈500多公里，再往前走就是格尔木市，是青藏公路必经之地。州和内地的地市同级，德令哈级别挺高但地方很小，比内地一般省份的乡镇大不了多少。

我骑自行车从部队到州里转一圈，超不过两个小时。大队住房都自己盖的，很简单。土墙上面铺油毡、再用泥巴压住。那地方很少下雨，但大风不断，八级以上很普通。因没啥树，刮十一、二级大风也觉得没啥。那时，国家对高原部队生活很关心，大米、白面、油管够，山东的大花生多的是。每人每天还吃一粒高原红，防止高原反应。

在那里照相，洗出来是白乎乎的。大队驻地边上有个劳改农场，内地很多犯了错误的人在这里劳动改造。这些人上工时，四边各有一个战士持枪警戒。据说，只要有人敢跑出去就会被当场击毙。其实人们说，这些人根本不可能跑。因为跑出去几百里茫茫戈壁滩，荒芜人烟，没个活路。

部队施工的地方，离大队还有十几里路，但是没正经路，只要方向对随便开过去就行。工地附近都是山，山上都没树，一个个山头看起来都差不多，战士有时办事迷路了就鸣枪告急。我们就住大队部，去过工地几次。高大的山洞是不许外人进去的，维修大队的工作组成员可以进去看看。其实进去看看也觉得没啥，但对外保密得很。

我平时就教战士们打蓝球，可受欢迎了，都是年轻人喜欢跑跑跳跳。训练了一段时间，我们就和德令哈市打，他们打不过我们。吃饭时，我们和大队领导一样吃小灶。说是小灶，其实和大灶差不多，吃的都一样，就是小灶人少点而已。

司令部、后勤部的人来后，工资马上拿高原的标准，比内地高出百分之叁十。而政治部来的，要叁个月后才行，他们不吃香了。工作组成员可以参加大队常委会，参与大队的日常工作，帮助大队部干一些事。

最辛苦的是战士。他们工作很累，能提干的只有百分之五。家里如有事，一般不会批假的。即便批了假，那么远的路，就靠搭便车自己想办法走了。好在那时当兵的很吃香，站在路边会遇到好心人让坐便车的。

德令哈的树很少，有的都是朝一个方向倾斜，风大周围也没个遮拦，把仅活的树都吹歪了，我看差不多都能歪到十几度。德令哈虽是从青海去西藏的必经之地，但每天路上也看不到几辆车。德令哈劳改农场的一些劳改人员，据说期满了很多人也不愿回去，就留在场里工作了。

部队吃菜，有从内地运来的，有部队自己大棚生产的，总之不缺。部队住房的窗户有玻璃，但还要在玻璃上钉一层塑料布防风。刮大风时，我们就躲在屋里不出来，听外面呜呜的风吹哨。每个连有一两匹马，是拉大车运东西用的。部队边里有一户藏民，住藏包。他常用牛、羊肉来部队换盐、酒。

我去过藏包，里边有几只狗很厉害。主人把它们圈住，我们才敢去，里面的羊膻味很浓、很冲。藏民把牛、羊肉挂起来晒干存起来，做饭就在附近拣柴棒烧。由于地广人稀，我们附近就看到这一户藏民。就看到他一个人，没老婆、孩子，估计他们在德令哈生活。

打蓝球在部队很受欢迎。因为大家都是年轻人，爱玩。我临走时，大队卫生队长给了我五六甁高原红。那可是稀罕物，对眼睛可好了。我给老家亲戚两瓶，把她多年的眼病治好了。回总队后，我再没去过德令哈。1981年我从部队转业回到地方，德令哈——青藏公路上的这颗明珠，时不时地撞入我的心扉，让我久久不能忘怀。

光阴荏苒，四十多年一晃而过。衷心祝愿德令哈越变越美，人民的生活越变越好。

因为，那时我青春曾经驻扎过的地方。

                    2023年5月12日于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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