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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除夕

（罗湖区）汪瑞宁

80年前的那个除夕，母亲出生在湖北一个贫苦的农家。还在她幼童时期，外婆却撒手西去。

新中国成立后，母亲的生活甜中有苦，以苦为乐，以苦为荣。大炼钢铁时，母亲满腔热情地投身其中，似乎是越苦越累心越甜。为了找铁矿石，她与乡亲们一起，按照统一命令，在白兆山漫山盲目地急走，根本顾不上休息。停止前进的号令响起，每个人都是随地倒头便睡，无论身下有碎石或者渍水，全然不顾。直到除夕夜临近，这些为了“赶超英美”的普罗大众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

母亲似乎没有享受过自己的生日，反而是除夕这个特别的日子，彰显了她忙碌不停的精神。每到除夕，在外忙碌了一年的母亲，又要忙于一家老小过年的事情：做米酒、打糍粑、宰鸡、炸鱼、蒸丸子……忙得不亦乐乎。她每年的生日都奉献给一家老小的团圆与欢乐，自己却没有片刻清闲，更不用说接受生日礼物。

直到母亲70周岁那年腊月，我专门从武汉买了台彩电回家，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母亲。弟弟顶着刺骨的北风，爬上屋顶安天线，终于在除夕那天调试成功。全家人欢聚在电视机前，为老人过了一次特殊的生日。后来，妹妹在武汉搬了新房子，多次接母亲到汉过春节，庆贺她的生日，母亲却执意不肯。后来，我好说歹说，母亲才同意来到武汉。

生于除夕的母亲，一生苦乐相伴，一路前行。她把经受的所有苦与难，独自留给自己，并且把苦与难化成了甜，化成了乐，献给了家庭，献给了亲人，也献给了乡邻。